妈妈，您从未离开 —纪念母亲十周年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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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妈妈的忌日，一转眼妈妈已离开了我们整整十年。
  十年来，我一直不敢触碰失去妈妈的痛，至今内心仍然无法释怀。
  2013年农历六月廿三日，气温异常炎热。在医院值守的二哥电话急促地说：“妈妈的血氧直线下跌，医生通知说妈妈又病危了”。我与大姐急忙赶往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眼看着妈妈静静地躺着ICU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大小管子，心如刀割，肝肠寸断。
  “妈，妈妈……”，再也听不到妈妈的回答“嗳”，难道49年零6个月21天的母子一场就这么戛然而止？
  妈妈，您怎么失约了，咱们不是约好在您90岁生日那天，儿孙们要大办酒席，为您祝寿的么？
  咱俩不是约好，陪您去香山路看您最爱的“月季花”？
  您不是嘱咐我春节前再陪您去“九莲禅寺”敬香的吗？
  我流着泪擦拭着妈妈脸颊上泪痕，手握着妈妈用这长满老茧而养育我长大的双手，俯下身在妈妈耳边轻声地说：“妈，咱们回家吧”！
  妈妈，我的沈先生，1930年农历闰六月十五出生，有一双胞胎弟弟，取名双女，家中兄妹5人，妈妈排行老二。她身材高挑，单位的同事都习惯喊“双女阿姨”和“长阿姨”。妈妈没上过学，靠自己在春冬季上山砍柴拣柴，夏秋季到农田里拣稻谷麦穗，再背回来换钱，为自己置办了嫁妆。妈妈16岁时，在外公、外婆的撮合包办嫁给了父亲，她生了6个子女，大女儿凤珍在一岁时得痢疾夭折，妈妈虽然生前很少提及，但还是掩饰不了伤感和遗憾。
  在我很小记事起，家里就很贫穷。父亲茅匠，年年都会犯“风症块”，在家一躺就是十天半个月。妈妈起早贪黑做芦菲，妈妈为了一个月能多挣六毛钱，她在综合社干男人一样扛担的重活。
  在我上一年级的那年寒冬，父亲突然离世，瞬间感觉家中的天都塌了下来，没了顶梁柱。家中连买父亲棺材的木材钱都拿不出，在父亲入殓前，家里都没找出一件象样的衣服给父亲。记得父亲下葬那晚，大哥挟了一块红烧肉给我，对我说：“你多吃点肉，父亲死了，咱们再也没有红烧肉吃了”。我含着泪，吃完了那块永生不忘的红烧肉。父亲去世的那年，妈妈确实没买过一回肉，在悲伤和饥寒交加中过的年。父亲过早的离世，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母亲那瘦弱的肩膀上，家中5个儿女都没成家，妈妈整天以泪洗面，受到委屈就会瞒着我们偷偷到父亲坟上伤心的哭诉。生活还得继续，全家靠妈妈30.6元微薄的收入，过着极其艰难的生活。父亲走后，二姐为了帮家里早日摆脱贫穷和分担生活压力，自己放弃了继续上高中读书的机会。
  记忆中，街坊邻居们都知道妈妈特别的护子，从浓浓的母爱中感受到一份父爱。妈妈在年老时回忆说：“我一直没有半点念头帮你们找个后爸，是因为怕儿女们受到伤害和委屈，我只有一个信念，把你们一个个培养结婚成家，这是我也是你爸的最大心愿”。
  我记得小时候家中粮票月月始终不够用，米不够吃，妈妈总是为儿女们吃不饱饿肚子而犯愁。每个月都会向轴承厂的同事或条件好点的邻居借钱买米，时而会千方百计托航运公司的“赵老三”冒险从安徽贵池买黑市米，偷偷地私藏在船舱板下带回来，解决我们的饥饱。
  在我记忆里，从小听惯了送信邮递员的自行车车铃声，也可以说，我是在送信邮递员的自行车铃声伴随下长大。送信的邮递员只要过北门闸桥往西走，就知道大多是送我家的信件去了。中年的父亲早逝，对一个贫穷的原生家庭来说是雪上加霜，是多么地无助和无奈。
  大姐素珍那时已参军入伍，部队每月几元的生活补贴，她却不舍得多花一分钱，5元、5元一次次往家里寄，贴补家用。大姐也没少给大哥、二哥邮寄在那特殊年代最流行的军装、军帽和军鞋。
  妈妈的妹妹秀英在成都兵工厂，姐妹俩情深意切。我这位小姨心灵手巧。她家子女不比我家少，她经常缝制一些新衣裳和子女穿的衣物，用节省下来的粮票换成全国粮票来救济她的姐姐，给贫困中的我们给予了莫大的帮助。在我参加工作前一直
穿着成都小姨寄回来的衣服。
  妈妈遇到什么困难或难事都会找她的弟弟元庆商量，这也是在我们最困难的岁月里，妈妈惟一依靠的顶天立地的男人。我的这位小舅舅参与了我家所有大凡小事，从大哥大嫂落实工作，到兄姐谈婚论嫁，再到后来的建房造屋，总能看到舅舅忙碌的身影。
  让妈妈为之骄傲的大侄儿志宏，我的表哥为我家创造了诸多的第一：第一张全家福照片、第一盏照亮全家的电灯、我人生中的第一张照片，都出自我这位大表哥之手。
  我们姊妹几个从小受妈妈的教育和为人处世的影响下在妈妈的羽翼保护下健康成长成人。让我比同龄人更懂事更成熟。从小妈妈始终灌输着我们“要永怀一颗感恩的心，永远不能忘记在我们最困难时候，帮助过我们的人和事”。现在回头想想，我们的一生，得益于妈妈的教育和培养。妈妈经常说“人穷不要紧，但要有志气”。“衣服破旧没关系，我会缝补好，洗得比人家新衣裳都干净，决不会让我的孩子丢脸”。妈妈的嘱咐，成为我一生的座右铭，成为照亮我前行的明灯。
  妈妈的善良、勤劳、俭朴、不屈不挠的优秀品质，深深地影响着我们。您宁己衣破旧衫，丰子女体面衣着。宁己忍饥挨饿苦，足子女饱腹之餐食。从小虽然生活上很贫穷很艰辛，物质上很贫瘠，但妈妈严厉的家教，感恩之心，待人接物，为人处世的方式，赋予了我们极宝贵的精神财富，甚至伴随了我们的子孙后代。
  “父母去，归途茫”。“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不论多大，无论多久，默默地承受着失去母亲的痛苦和无法弥补的遗憾，永远都挥不去亲情离断的痛楚，改变不了无法接受的残酷现实。那浓浓母爱情怀，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灵深处。每当想起妈妈的时候，还总是潸然泪下。
  提笔为思，落笔为念。平凡而伟大的母亲，今天是您离开我们十周年纪念日，母子情长，思念漫长。
妈妈，您从未离开。


     您的小儿
     二0二三年农历六月廿三日 晨